散文|依偎在黃河的臂彎里
時間：2021-11-25 11:29:46 來源：勤學考試網 本文已影響 人 
飛逸的長發，站在船舷旁，好像天地在旋轉，一撥接一撥的蘆葦在水的作用下紛紛向后倒去，只有隨風清脆的笑聲在水草間顫動，惹得水鳥們圍在船前船后久久不愿離去。下面勤學考試網小編準備了散文|依偎在黃河的臂彎里，希望大家喜歡。
那一年，我十四歲，在一個天氣極好的中午，終于近距離地見到了黃河。
和許多人的少年時代一樣，我曾經也貪玩好動。原社辦拖拉機站離我家不遠，星期天總愛跑去站在“東方紅”的履帶上，模仿坦克，手拿樹枝當槍，半彎腰，瞄向遠方，口中“突、突、突”，或坐在“長春28”的駕駛室，轉動方向盤，軟磨硬纏駕駛員送石頭時帶我去看一次黃河。
當我站在黃河邊，望見對面霧灰色的溝壑峰林，看著湍急飛流的濁浪，有點暈慌的對著黃河撒了一泡緊張的尿!河真寬，真長，一眼望不到頭，和我平常橫沖直闖慣了村中間的大澇池完全不能比擬。
一車石頭卸完了，用粗鐵絲編織的網籠，將大小石塊聚攏在一起，順堆在河沿口，一網網，一層層，一車石頭好似黃河的一股急流不起眼，但卻在天天增高，向南綿延。當初我不理解這便是治理黃河、造福人類的惠民工程。不舍地坐回車上，在坑坑洼洼黃土飛揚的土路上顛回家。夜晚睡在炕上，耳邊發動機的轟鳴聲漸行漸遠。
一年后，我隨拉運石頭的治黃大軍真正地走進黃河的深處，感悟到治黃的艱苦。當時治黃的石頭已分到各家各戶，交通工具主要是架子車，膠輪馬車。拖拉機還是稀罕物。一般家庭兩人一輛架子車，天不亮巷道里就熱鬧起來，大家結伴而行，來回一百多里路，身披幕黑，在滿天星星的眨眼中才能回到家。
學生也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兩個高年級的學生搭我們班一個男生，在老師帶領下，三個人一輛架子車，終極體驗我們的耐力和石頭與黃河的融合。
那一天，第一批十二輛架子車一字排開，我們情緒高漲，好像不是長途跋涉去送石頭，而是去享受某種榮耀。對于治理黃河的偉大意義，我們還是在似懂非懂的朦朧狀態中。
剛開始，三人一輛架子車感覺不到累，只是因了一路平坦和沿途田園風光讓我們好奇!等走到溝沿上，聽不見歌聲，沒有了高聲說笑。汗水與疲憊寫在每個人臉上。在一個村莊打麥場上停下來原地休息，探路的老師前去察看下溝坡路線去了。
那時我們沒有出門帶錢買飯的習慣和條件，每人自帶干糧，布包包里裝幾個玉米面和紅麥面的混合蒸饃。這種饃一般人家是沒有的，多數人吃的是純玉米面、純糜面和紅薯面饃居多。極個別人拿兩個烙饃(餅)便是最奢侈的享受。我們坐在麥場看著人家那香噴噴的焦黃烙饃，特別是上面星星點點的椒葉，越發誘人。我就想等有機會非把烙饃吃夠不可，而且里面還要墊上油和蔥花。
所謂溝坡，其實就是不到兩米寬的溝槽子，如果對面來輛架子車都無法通行，且彎急坡陡。在老師指揮下，兩個人護住車轅，我們年齡小的站在車尾上，讓車尾部和地面親密接觸，增加阻力，減少重車下坡時的沖力。還是經歷太少，等下到坡底，一個個臉色灰白，或倒或坐在路邊，喘著粗氣。累，擔驚害怕，渾身散架般感覺一齊襲來。
后來聽年長輩說這條路就是雨水沖出的羊腸小道。舊時一些土匪賊寇從此上塬，滋事做案，禍害百姓，也有本地犯事者與其沆瀣一氣，流竄于秦晉兩省。還有下灘割草放羊者常常碰到獨狼拖著長尾順坡而上。確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這條路雖然說有點危險，但它和黃河呈直線距離，比大道少走近十里地。
正如人力架子車的時代已經過去，畜力膠輪也退出歷史舞臺。曾經的架子車里承載的石頭讓我們認識了黃河放蕩不羈的蠻橫、平緩溫順的滋潤。歷史上黃河曾給下游人民帶來深重災難。新中國誕生，黨和國家領導人以治理黃河為己任。“一定要把黃河的事情辦好”，也是沿岸人民的期盼和心聲。一九七五年國家在東雷村塬下取水，舉三縣之勞動力，克服難以想象的艱難困苦，不畏寒暑蚊蟲叮咬和物資食物匱乏，只為讓水早日上塬，結束依天賴雨，不惜苦戰十三個春秋，投資超億元，建成國內揚程最高，流量最大的電力灌溉工程。用東雷抽黃一級站當年參與工程的水利工作者的話說：這個偉大的工程改寫了渭北旱塬上百姓的貧苦命運!
千百年來，生活在渭北旱塬上的祖輩們飽受旱魃肆虐之苦，以致在我們這一代還流傳著“寧給一個饃，不給一口水”的民謠。東雷抽黃一級站的建成與正式運營讓古莘大地生機盎然，安居樂業的人們對黃河之水的虔誠、對新時代的贊頌幻化成生生不息的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追求，蔑視當年那種靠天吃飯以及祈神求雨的膜拜。人們靜靜的站在田間地頭，黃河涯上，看著“人工天河”的黃河水在四通八達的水渠里歡快地流淌。一排排，一行行的麥苗、果樹、玉米敞開久違的心扉，和她們相擁在一起，久久不愿分開，融合在頭上，軀干，根部……
黃河從陜北的壺口咆哮而下，躍過龍門，浩浩蕩蕩向南翻騰進入我們縣域便放慢腳步。也許是洽川旖旎的地貌風光讓放蕩不羈的黃河收住狂野，把洽川攬入她的懷抱，經年流淌，把這里乳喂成人間仙境，吟唱出曲折動人、流傳千古的愛情故事。
你撫慰過多少黃帝子孫，又有多少人向往著你的撫愛。但黃河的風流遠不止洽川的秀麗。當你踏入這片濕地，但見那一伙一群慕名愛情詩之源的女郎，穿一身縞素衣服，裙裾在緩慢的走步中悠悠地飄著。飛逸的長發，站在船舷旁，好像天地在旋轉，一撥接一撥的蘆葦在水的作用下紛紛向后倒去，只有隨風清脆的笑聲在水草間顫動，惹得水鳥們圍在船前船后久久不愿離去。
啊!黃河，在你的臂彎里，魚群的唼喋聲在耳邊挑逗;荷塘里盛開的蓮花在向世人展示著嬌羞的紅暈;神奇而默默無言的瀵泉，宇宙不老，他便把永恒的流動潤澤到遠方;成千上萬的百種珍禽流戀于你的水肥草美而樂不思蜀!腳踩濕地的青春少年攜著他們的女友，帶著深藏已久的話匣子，在“處女泉”邊竊竊私語，雙雙游向人跡漸少的泉水深處。遙想遠古的周文王和太姒一見鐘情，黃河灘一望無際的蘆葦蕩里流傳出二人的歡聲笑語，幽靜的沙洲上雎鳩關關的叫聲陶醉了如魚得水的人兒，隨風飄曳的蘆葦花為他們搭起天然彩屏;白云在頭頂俯瞰著天作之合的俊男靚女，水在盡情地撫愛著光彩照人的兩顆真心;他們把年輕的長發和朝氣勃勃的胴體交給水底翻滾的沙浪去觸摸，愜意地描寫夢境，享受春光。黃河!你用有力的臂膀和寬闊的胸懷構成了一幅水秀景美醉人的濕地自然畫卷。
也許我們一生的時光都需要一個能夠傾聽黃河與自然低語的耳朵，那樣才有能力維持《詩經》的美妙和愛情的圣潔，才能讓黃河臂彎里的洽川隨著黃河而汨汩長流。
